病人是一位矽谷高科技創新公司的老前輩,已經69歲了,不但沒有退休,還帶領著一百多位工程師努力奮鬥,令人敬佩。去年12月1日第一次來看診,告訴我他剛剛驗血,被認定腎衰竭、尿毒症,得開始洗腎,不然短時期內生命就會有危險。

病人及太太非常不願意洗腎,認為生活品質會大幅下降,同時有許多其它的問題產生,他們希望能靠中醫的幫忙來改善腎功能,以避免洗腎。從中醫辨證論治的治療原則下,我決定加強病人的心臟功能來讓心陽透達下焦、利水來減低腎臟的負擔、溫腎來提高腎臟功能,外加解血毒的中藥。

服用中藥一週,病人及太太就覺得身體有改善,臉上氣色恢復了,不像以前黯淡灰白,手腳轉溫一些,人也比較有精神。然而,病人有一個正在學醫的兒子,知道病人的情況後,堅持要爸爸馬上開始洗腎,為了這件事和病人大吵了好幾次,同時病人的腎臟專科醫師也一直逼病人洗腎,兩頭的壓力讓病人非常不安。病人告訴我,他會服用中藥到十二月底再度驗血的時間,如果驗血的數字有些好轉,他就比較能說服學醫的兒子及他的腎臟醫師,不然他就得開始洗腎。

今天下午來複診,告訴我十二月底的驗血報告出來了,三個決定洗腎與否的數值都有改善,尿毒指數(BUN) 從64降到56,肌酸酐(Creatinine)從5.72 降到 5.28,CFR 從 9 上升到12。雖然這樣的驗血結果,仍代表病人腎臟功能衰竭,仍有不小的風險,服用中藥四週下有這樣的進步,總算讓學醫的兒子願意讓病人再繼續試一試中醫治療,也給了腎臟專科醫師一個機會去了解中醫治療腎衰竭、尿毒症的可能性。

在中醫臨床治療上,被病人「逼著」在短時間內看到西醫數值的改變,對中醫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畢竟中醫有自己一套系統去評估病人病情好轉或惡化,西醫數值的改變不一定立即反應中醫治療的效果。然而,像這個老前輩病人的情況,我們可以理解他兩難的痛苦,知道為什麼他急著想看到驗血數值的進步,這個時候,也只能中醫師自己把壓力承擔下來,盡力去做,畢竟能幫忙到多一個病人不用洗腎,還是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