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灣區或是我們的病人當中,不是每個人都是基督徒,然而經過包裝與轉化,聖誕節變成所有家人和朋友一起表示感恩的日子,以前我們會說聖誕快樂,現在則說佳節愉快,不論是基督徒、印度教徒或其他宗教的朋友,彼此間都會互相贈送禮物。至於聖誕老人則和聖誕節不太有關係,聖誕老人不是從基督教來的,他來自芬蘭的一個傳說,後經由可口可樂公司將其商業化,把聖誕老人的形象從綠衣瘦子變成穿紅衣服胖胖的老公公。傳統上聖誕節是人們經過一年的歡樂和辛苦,在冬天收成後一起慶祝的日子;在美國硅谷多數的公司行號這時候也會放假,給大家一個喘息的時間,想想明年要怎麼發展下去;就連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交戰各國在聖誕節這天也都有停戰的默契。從以上可以看出,無論高科技或醫學產業,最後都還是回到”人性”這領域,不管你賺多少錢,產品銷售多好,如果沒有考慮人性這一塊,適時的休息、充電一下,是很難繼續向前走的。像Facebook 為什麼這麼賺錢 ? 就程式的技術面而言,並沒有很困難,但他抓到了人性,人需要朋友,需要大家肯定,這種肯定不必是來自每年聖誕節的禮物,而是當你將吃蛋糕的照片貼在塗鴉牆上,有些許朋友點擊”讚”時,你就覺得受到朋友的關心,覺得自己不是孤單的活著。

        

         我來美國剛好第二十年,從1993年至今,Palo Alto 是我住過最久的城市,從台大畢業後就到Stanford 唸電機工程師,和美國結下不解之緣,硅谷也算是我的家了。我是在台灣的嘉義長大,大家都聽過阿里山,我就住在阿里山下,父母親是撤守到台灣最年輕的一代,他們兩位都教授。我童年就在嘉義生活,後來長大到台大唸書,台北變成最熟的家。小時候我的表現沒有兄姐那麼突出,他們兩位念書都超強,我就沒有念書的習慣,只有數學還不錯,一天到晩拆解東西,像是收音機。到了國中開始轉變,因為在我父親擔任高中校長的國中部求學,有了爸爸是校長的壓力後開始轉變,成績越來越好。在此趁這個機會跟灣區的父母說不要對小孩太心急,就好比芬蘭禁止讓小孩學習超齡的數學,應該讓孩子拼命玩。像我有一個十歲的小孩,我也是讓他拼命玩,從遊戲中了解事情,不要急著刻意學東西,這樣反而能讓小孩從成長過程中發展獨立思考的能力。從中學開竅以後,爸媽不需要逼我唸書,自己就會自動自發的念,後來國中保送高中,高中再保送到大學,不過當時台灣政府有個條件,只允許讀理科,不能唸些賺錢的科目,所以我選擇了台大物理系。台大朱經武教授是我獎學金的指導老師,他可以安排我去世界任一個頂尖大學做暑期硏究,最終我選了哈佛。到哈佛做暑期硏究時,我跟著院裡大名鼎鼎的Marzu教授學習,在那裡認識很多朋友,人格上也成熟很多;我室友是位英文老師,四十歲出頭,是一位很傳統又溫文儒雅的美國人,他給了我很多的建議與啟發,使我第一次感覺到是不是不要唸理工科 ? 當時我租的房子在哈佛法學院旁邊,那裡環境很好,我每天都要經過法學院才到理學院,其中的哈佛廣場,有很多賣藝的人是哈佛高材生,表演時拿個㡌子和你要錢,他們並不覚得可恥,得到多少錢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他們很享受自己的表演。這時我發現我所學得,是一個和”人”沒有關係的東西,成天躱在電腦後面,那麼我自己真正想念的東西是什麼呢 ? 也許是醫學,也許是法律,這是啟發我在父親得癌症後真正想學醫的一個種子。我雖然沒考過聯考,但年輕時還是被這些排名的框架給限制住,台灣有句話說: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有選擇的話當然是選擇排名第一的;我也想過要放棄保送的念頭,去考醫科或法律,那時候年少輕狂,我還跟我父親說我少考ㄧ科都可以進第一志願。但後來還是聴從父親的意見,保送台大物理系。人生在世俗環境中很難去傾聽自己的聲音,通常會做一些別人認為你該做的;但在哈佛的那段時間,讓我第一次覺得要做一些和”人”有關的事情,但是船已經往一個方向航行,臨時要改變很難。從哈佛回來時我已經大四了,保險起見,我先申請美國五個最好的電機和物理研究所,那時沒有妄想要念MBA,因為沒有什麼工作經驗;不讀法律是因為我英文不夠好;一方面也想做設計,哈佛的設計做得很好,像IT電腦外殻或建築的外觀,但因為從沒有接觸過也不敢貿然申請;後來電機和物裡研究所全部都申請上,而其中Stanford 是電機界最有名望的學校,我在12月底申請,隔年1月就被批准還有獎學金,因為來得太快,就忘記當時想要唸人文或改行的念頭。到了Stanford,原來想做與人群有交流的想法暫時被壓住,專注於機器相關的領域,休息放假時也沒有去唸人文相關的東西,倒是花了不少時間在破解電腦密碼上。

 

        第一次讓我真正為自己做一些事情是在父親得癌症之際,當時念完MBA在一間台灣公司EiCooperation上班,它在Fremont有晶片場,是少數幾家GaAs CDM/OEM的公司,我擔任CFO負責公司買賣,和一群同事研究如何將公司價值增高再賣掉,這是讓我很上癮的部分。但知道父親得癌症後,我開始聽到自己的聲音,那時我在大家都認可的高科技產業工作,外表光鮮亮麗,母親在與親友談天之中也常常提及到我,以我為傲;雖然我覺得那不是我要的人生,但看在金錢分上很難拒絕,用台灣話俗一點來講就是"很爽",但隨之人的內心就有了空洞,總覺得在人走之前要去塡滿,如果不去做,就好像白來這世界走一遭。這種感受在父親走後愈來愈強烈,但這並沒有讓我馬上改行做中醫,這是需要一個契機的,直到2~3年前,那時我跟隨倪海廈老師學習了好長一段時間,也在幫別人治病,很多人找不到倪老師會來找我,老師在佛州,我住在加州,但認真思考人生的問題是在40歲時,過去40年為了爸媽,活在社會大眾的期待下,往後的40年,要為自己做一些不一樣的事。在國內中西醫相對平等,但在美國中醫被稱做針灸師,和按摩師沒什麼差別,但我向倪海廈老師學習時,看了很多䅁例,和很多病人交談,又由於我是Stanford交換學者的關係,有機會和醫學教授們聊天,發現中醫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千萬不要被名稱所限制,名稱只是個外在,被稱做針灸師又如何?只要你未來的人生可幫助到人群,這樣有意義的行業,其實很値得去做。自己在真的投入醫學之後,心情上其實反反覆覆,因為每次幫助病人時覺得非常欣慰,很多苦痛並沒有那麼難解決,中醫學習到某種程度上會很好運用,西醫所放棄的䅁例或十年治不好的病,我們治療起來得心應手,解決病患幾十年來的痛苦,你幫了一個人,其實是幫了一家人,那種感動是無法去解釋的;但因為我同時也在運作高科技這塊,出差時為了維持形象必需住比較好的旅館,被請去比較華麗的場所,這時候也會質疑自己如果當初沒有轉行,是不是就可以維持我在物質上的享受和一個光鮮的稱謂;如此經過心情起伏的一段歷程後,我慢慢發現,當我幫助愈多人時,心理的感受就愈踏實,而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鼓勵年輕人,如果有想做的事就去做,如果只是活在社會的框架中,不論這框架多麼華美牢固,若不是你真心想要的,你永遠不會快樂。反過來有些成功的公司,都是在年紀輕時做些大家不看好的事情,舉凡Facebook、Google,這些公司的創辦人,大部分不是為了創業而創業,而是聽到內心的聲音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所以成功了。

        談到錢這個問題,每次被訪問時經常會被問到,也許是因為我的背景挺廣的,大學時物理唸得非常好,當時台大的物理教授說如果台灣本土能自己訓練諾貝爾獎得主的話,有可能是我;後來轉念電機,而後攻讀MBA,又去學中醫,所以很多人會問我如何看人生和錢 ? 我覺得錢其實是一種能量,今天拿一百元出來,你能吃很好的一餐,或買一些東西,它可以讓你換得一個很好的經驗,所以錢是一種能量,讓你換到不同的東西。但是我想問大家,Costco 電池大減價時,我想很多人會去買,但不會買很多,會什麼 ? 因為我們用不了那麼多電池。那為什麼我們要花這麼多時間、精力和健康,去換用不到的能量(錢)回來? 錢是一個方便法門,如果我們想去北極或南極渡假,我們需要錢去做這件事,所以有個目的,用錢去做這個用途,是很好的,賺錢不是個錯誤,尤其用在好的目的時;但如果蒐集那麼多卻不用,就浪費了。回到我所學的物理上,我們在的宇宙目前是在不停的膨脹,能量不停的向外傳;那學電子工程的人都知道,能量傳導時會選則阻力最小的介質,才能傳導的最快;所以如果我們的電阻越小,就會有越多的能量想通過我們這個介質向外傳播,那要如何縮小阻力呢? 其實只要多傳給別人能量。這能量不見得是錢的形式,微笑也是,一個微笑可以帶給別人歡樂的能量;給出的越多,自身的阻力就越小,就會有越多的能量進來。有人會說這是胡扯,但我自己學工程,也有機會跟很多病人聊天,我發覺只要我們付出能量越多,得到的就越多。能量的形式也不用拘泥,當看到一位遊民,你可以給他兩塊錢的能量,也可以給他一個笑臉的能量,不要去批判人家不努力所以是遊民,那是他的事,我們只去付出能量,而在付出過後又會有新能量進來,因為有出才有進,如果我們都不付出,累積的能量將使我們的阻力越來越大,能量就會進來的越來越少,便成一灘死水。

           (語音檔案由FM92.3電台提供,文章摘錄自語音檔案內容,部分文字略有異同,敬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