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兩張惡性腫瘤冒出皮表潰爛流膿血的照片，讀者可以先比較兩張照片，有些感覺，再來聼我敘述這個病例。

這是一位遠程看診的病人，將近兩年前發現左側乳房内有4cm的腫塊，非常硬，被西醫診斷為乳腺癌轉淋巴癌末期，病人不願意接受西醫治療，決定使用網上有人推薦的中藥藥膏在外面塗抹。根據病人陳述，一開始好像有些用處，就持續塗抹了一年，直到去年底明顯惡化，改看中醫及服用中藥來治療。很可惜，服用中藥的效果不佳，癌症腫瘤持續增大及蔓延，今年五月中旬找我看診。

癌症末期，轉移身體各處，治療起來是件非常艱難棘手的事情，如果哪位中西醫打包票一定可以治愈，那絕對是騙人的，如果哪位中西醫不提醒病人治療的困難度，有意無意地誤導病人，那也是沒有醫德的。

這位病人在五六月剛開始治療時，反應不錯，乳房腫塊外圍開始軟化，下陷的乳頭開始回升，左腋下腫塊縮小一些，腫塊最外層的腐肉開始剝落，膿血減少，傷口開始收斂。上面那兩張照片，第一張看起來嚴重的照片，是五月治療前照的，第二張腫塊明顯減小及收口的照片，是八月初照的。如果我們只比較這兩張照片，兩個多月來的治療效果似乎不錯。

然而，病情沒有那麽單純，不然我們也不需要拿出來討論了。雖然左腋下最主要的那個惡性淋巴腫瘤明顯縮小，在其四周卻冒充了許多小的腫塊，這讓我非常困惑。

有這樣相互衝突的症狀表現，我和病人討論可能的因素。病人告訴我，良好品質的中藥材確實不好買，譬如，她買的生硫磺，有人説是人工合成的，換個地方買，又有人說是劣質品，這讓她很困擾，當然也讓我很頭大。更讓我不解的是，病人仍一直使用外敷的中藥藥膏，而且病人解釋，每天得把那個中藥膏塗滿全身，擦抹一個多小時！

我問病人，她以前這樣塗抹中藥藥膏一年多，腫瘤持續惡化，也讓她決定轉服用中藥，那爲什麽還要每天塗抹？病人表示網路上很多人說那個中藥藥膏治好了很多疾病，在外面已經流傳了幾十年，讓她誠心相信那個中藥藥膏的神效。

聽到病人的解釋，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我們無法確定這樣塗抹中藥藥膏會導致腫瘤惡化或轉移，但是，在中藥藥膏成分及確切作用不明下，這樣行爲為治療過程帶來無法評估的變數。同時，每天塗抹按摩身體一個多小時，雖然在物理性質上或許可以幫助水道運作，但其實是一種瀉法，長期使用反而會讓病人虛弱，並不適合極需要正氣的癌症末期病人。

目前我還在想辦法幫助這位病人，然而，這樣膠著的病情再度突顯遠程看診的困難度，不但望聞問切的資料收集不足，中藥材的品質無法控制，而且病人日常生活細節及自己加減的治療行爲，並不一定會告訴醫生。雖然不至於瞎子摸象，卻也像打著燈籠在黑暗的街道上找方向。

總之，不是所有的病人都適合遠程看診，病人和家屬必須對中醫觀察的各種症狀有些基本了解，願意花時間仔細觀察及記錄病情。同時，得有正確的看診心態及良好的配合程度，更得願意花很多精力找尋品質優良的中藥材等等。並不是自己什麽都不用做，找醫生來遠程看診一兩次，就希望各種疾病立即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