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你還相信西藥廠是濟世救人嗎？

Bayer CEO Marijn Dekkers said about the company’s new cancer drug, Nexavar：“We didn’t make this medicine for (poor) Indians… we made it for western patients who can afford it…” （2014)

世界級大藥廠、拜耳集團執行長Marijn Dekkers，針對該公司新癌症藥Nexavar表示：「我們不是為了（貧窮的）印度人而生產這個藥 … 我們是為了那些可以付得起價錢的西方人而生產的…」(2014)

這是個2014年的舊消息，是一位病人特別找出來給我看的，事情背景是關於印度政府對拜耳公司癌症藥Nexavar的裁決。拜耳新生產的癌症藥物Nexavar，一年的費用為近七萬美金，是印度平均個人所得的41倍。根據印度政府的規定，如果一項藥物的市場售價過高，政府有權不保護其專利權，允許其它公司生產同樣的藥物，以期降低醫療費用。因此，在2014年，印度政府裁決不保護拜耳公司癌症藥Nexavar的專利，讓其它公司以一百多美金的價位銷售同樣的化學藥物。印度政府這樣的裁決，對拜耳藥廠的營收有很大的影響，拜耳執行長Marijn Dekkers對裁決的不滿是可以理解的，然而，他發表的言論讓很多人非常震驚，因為他很「誠實」地把西藥廠利潤至上說了出來，還帶有明顯的種族歧視。有關的消息，讀者可以上網搜尋「We don’t make medicine for Indians」，會出來很多條，其中來自一個脫口秀的討論，很直接的評論了這件事：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q3S98_m5Fk。

其實，這樣的消息沒什麼好震驚的。西藥廠和其它上市公司一樣，本來就是為盈利而存在，股東利益為最重要目標，而經營管理團隊的金錢回報，直接和公司的營收成正比，「濟世救人」從來都不是西藥廠的公司目標。這樣的認知，在西方社會是很普及的。幾年前我參加一個正式晚宴，坐我旁邊的是一位國際知名的科學家，他告訴我他剛剛投資了一家以基因改造來增加食物生產力的新創公司，當他興致沖沖地解釋他們如何改造基因來大幅增加公司利潤時，我問了一句「你們是否評估過對人體及環境的長期影響」，這位科學家很認真的告訴我，那不關他的事情，他是投資人，如果公司基因改造出了問題，那是管理團隊得負的責任。我正想反駁他的說法時，這位鼎鼎有名的科學家告訴我，「到那個時候我手上的股票早就賣掉了」！

那為什麼許多華人都誤認西藥廠是「濟世救人」呢？我想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是華人傳統上對醫生的看法總是「仁心仁術」，許多的歷史故事都是醫生如何幫忙病人，這樣的印象被延伸到所有和醫療有關的人事物，也對他們有如此的期待。當然，這是個錯誤，那些感人歷史故事都是有關中醫的，而非現代市場經濟下的大公司，上市公司就是上市公司，即使是「social responsbile （負有社會責任）」的公司，還是以利潤為主。第二是廣告行銷，我記得有一天晚上和兒子一起看電視，中間廣告時間，連續幾個西藥的廣告，兒子突然問我，為什麼那些廣告在說明嚴重副作用時，都是配上非常快樂的畫面和音樂？是的，那是典型廣告學教的，如果不配上快樂的畫面和音樂，而是很嚴肅的解釋那些藥物的副作用的話，大概沒有幾個人會願意服用那些藥物。長年的廣告洗腦，讓人們只以為服了小小一粒西藥，所有生病的煩惱就不見了！如果真是如此，那當然是「濟世救人」，那西藥廠的利潤也是他們應該得到的。只可惜，那不是真的，只是西藥廠希望你如此以為。

所以，如果下一次再聽到哪家西藥廠執行長說出類似的話，不要太驚訝，反而該體諒他的誠實。西藥廠從來就不是「濟世救人」，而是設法賣給你一些化學物質，至於那些化學物質的作用、副作用、價格等等，就跟你買其它東西一樣，自己得去了解、研究，否則就像某一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得獎內容：「賣舊車的人絕對比你清楚那台車的問題，你明明上當還以為撿到便宜」（asymmetric inform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