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五十多歲的華人女士，近兩年前開始從脖子到臉上長了很多紅疹，看起來非常嚴重，嚴重到公司主管不讓她直接和客戶碰面，擔心會影響公司業務。同時也奇癢無比，讓她每天都很想用力地抓，晚上無法好好睡覺。身體上也有些疹，起起伏伏，下午小腿會水腫，耳朵偶而會癢 、流黃水。病人曾經使用抗過敏西藥及外用藥膏，稍微好一些，但很快又惡化。

病人的情況看起來挺像紅斑性狼瘡，但經驗告訴我們那不是紅斑性狼瘡，而是一般肝血虛、脾氣虛導致的皮疹。不過，臉上皮疹這麽嚴重並不常見，這種情況通常暗示著背後有些其它的原因。我試著了解病人過去的生活情況，發掘了兩點直接相關的原因。

第一，病人改吃素八年了。吃素不殺生本身是件好事，不過，很可惜，很多吃素的人不認真面對營養不足的問題。中醫認爲牛肉、羊肉等紅肉類有不錯的補血作用，不吃紅肉又不積極需求彌補的食物，常常造成病人血虛的問題。如果又正好遇到工作壓力過大、經血過多、更年期等等的狀況，如同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把病人壓垮。這也是爲什麽我常常告訴病人，中醫講求中庸，天然無加工的食物，什麽都該吃一些，但都不要吃太多，吃得越雜，身體越健康，而不是如同報章雜誌及網上懶人文章説的，吃什麽特定的食物可以防癌症、可以延年益壽等。

第二，病人幾年前因爲手脚冰冷而看過中醫，那位中醫師讓她每天服用有四五十克生附子的中藥方，連續服用了近一年，從那之後病人身體總有些不適的問題。 病人特意告訴我，那位中醫師也是倪海廈老師的學生，即使病人也質疑過這樣長時期服用大劑量的生附子會不會出問題，基於倪海廈老師的聲譽，病人還是按照那位中醫師的指示服藥。這讓我很頭大，這樣長期服用大劑量的生附子確實會產生許多問題，雖然倪老師很看重生附子，臨床上使用劑量很少超過9克。一些學生只看到了形，沒學到其中的神，聽到手腳冰冷就開生附子，沒有改善就不斷加大劑量。不只是附子，其它中藥材也一樣，如果非得大幅增加某一味中藥的劑量才能看到病人的反應，通常代表醫家的功力不足，無法掌握問題真正的關鍵。如果是溫和平順的中藥材也就罷了，不斷加大猛藥的劑量，即使暫時看到症狀改善，往往也破壞了身體其它部分的平衡，為未來埋下了地雷。

怎麽治療？治療一般的皮疹，通常可以分爲「補」和 「發」兩條路。「補」的意思是在清表的基礎上，以補肝血、健脾利水爲主，讓背後的誘因減少而得以逐漸根治皮疹。「發」的意思是直接讓皮疹發出、發盡，先把麻煩的皮疹消去，再考慮如何改善皮疹背後的誘因。「補」的道路比較平順但漫長，「發」的道路比較快看到效果，但暴力許多，病人不一定受得了。然而，對於嚴重的皮疹而言，單單靠 「補」不易看到成效，畢竟皮層已經病變了，即使去掉了背後的誘因，皮疹本身也未必能消下來。

這位病人臉上的紅疹非常嚴重，不用「發」的方式來治療，可能看不到什麽效果。然而，病人很擔心皮疹發得更嚴重，本來已經不能見客戶了，再嚴重就無法上班見同事了。兩難之下，我們經過幾次的調整，藥方以石膏、知母、荊芥、防風、杏仁、薏仁、炙甘草、當歸、 川芎、白芍、生地、葛根、升麻、桂枝、白朮、茯苓、豬苓、澤瀉、蛇蛻、蟬蛻、黃連、黃芩等加減爲主，各味中藥材的劑量很重要，太多太少都不行，既不能躁進也不能原地打轉，在病人受得了的範圍内逐漸把皮疹發出來。前前後後花了三個月左右的時間，總算讓病人臉、脖子、身體上的紅疹退去。病人很高興，總算可以見客戶了，半年一年不能面對面地和客戶洽談，對事業的影響可想而知。

很多人因爲崇拜倪老師，就盲目信任那些自稱為倪老師學生的人。然而，我們以前討論過，倪老師有很多所謂的學生，買了DVD、叫聲老師就算是學生，甚至看盜版視頻的也對外宣傳為倪老師學生。同時，倪老師並沒有一套審核學生學習成果的方法，除了跟老師很親近、常常向他請益討論的一些學生以外，倪老師並無法確定跟診學生們臨床治療的功力及醫德。換句話説，如果崇拜倪老師，想要按照倪老師教導的方式來治病，是不是所謂倪老師的學生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中醫師的臨床治療效果、看診的醫德及專業度，以及中醫思維理念是不是延續倪老師的教導。更何況即使不是倪老師的學生，只要臨床療效卓越，醫德高尚，就值得病人的尊敬與求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