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研院幫我開的中醫課程，目前已經上完基礎的兩堂課，參加的學生都有很好的背景，他們來聽課不是為了賺錢，而是來學習的，令我很感動；他們之中有些人是西醫、生物學家、研究癌症的學者，他們自己投入西醫的領域，發現有很多東西西醫不能治，所以想來了解中醫有沒有辦法；有些人是專業投資人、工程師、或是文學背景的朋友，他們學習會比較辛苦，不過我都會解釋醫學名詞讓他們了解，希望大家輕鬆的學習，隨時發問。我很感動很多人對中醫這塊有興趣，有時候問的問題蠻有趣的，因為有些人不太相信中醫，像是有同學問說他看中醫那麼多年，中醫都說他是腎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發現很多人認識到的中醫跟正統的中醫差很多，有些人會覺得中醫很玄，從把脈就可以治病，所以我上課的時候會解釋中醫的邏輯性在哪裡，不見得全可以用科學證明，有些是超過現代科學的，可是多少有些影子存在，像歐洲有很多研究跟中醫的眼診有關聯。從眼診來看，瞳孔代表腎，眼白部分代表肺，褐色分肝、脾兩區，內眼角紅色部分為心；在歐洲19世紀左右，有兩個派別，一派從匈牙利出來，叫紅膜學，從眼睛紅膜的變化、破洞來看身體的狀況，有不少西醫採用，不過臨床上也有不少爭議；另一派研究出人體有27處可以反映全身內臟，比中醫還多，眼睛、鼻子、腳掌、手掌都是，他們做很多研究去證明，不見得他們的解釋都符合中醫的想法，就像早期研究經絡的人會說中醫的經絡是神經系統或是血管，這些研究雖然不正確，但卻從中發現中醫的邏輯性是很對的，到今天什麼叫做經絡?其實還是有很多的爭議，但具有爭議不代表就可以推翻它原來的邏輯性與治療效果。從跟學生討論之中，會出現很多有趣的反饋與感人的故事，像眼睛為什麼跟內臟有關? 有一個學生是肺癌的專家，他出來解釋說他們現在認為，當初幹細胞分裂的時候，眼細胞和內臟細胞是有關聯的，現在醫學認為這是有根據的，像這些訊息我原本不知道，所以我也從學生身上學到很多。接下來的六堂課會慢慢講到經絡，中藥，還有我們的主角”傷寒雜病論”，這是對經方派，包括我們的倪老師，最重要的一部經典，像是它跟黃帝內經的關係，跟中醫的來龍去脈和西醫的想法，等會講個案例，一位病人有心臟的問題，很嚴重的喘，造成肺不舒服，中醫怎麼解釋和怎麼治，傷寒雜病論裡面都有講，西醫也承認他的現象，當然治法跟邏輯可能不一樣。

         這邊用心臟的案子跟大家討論中醫的邏輯，這不只是一個案例，這兩個月有蠻多病人來看，因為冬天是水，寒冷的水，那水克火，心屬火，所以心臟病的問題特別嚴重，聽眾也都知道當保暖不好的時候，心臟病容易發作，像西醫會推薦病人冬天天氣不好的時候，到佛羅里達天氣溫暖的地方去，不要到東岸，然後下大雪的時候還在外面跑，我們運氣不錯，住在加州，不會冷到零下六十度，現代的西醫也看到氣候對人的影響，有很多統計顯示某個季節或時間點，某些病會比較多，西醫看不出來是為什麼? 根據統計星期一早上九點鐘心臟病發作的最多，因為要上班大家心情不好；中醫沒有計算到那麼細，只有說哪個季節比較容易生什麼病。人的心臟有很多瓣膜，二尖瓣、三尖瓣還有主動脈瓣，二尖瓣的功能是把肺回來充滿氧氣的血液擠到全身各地，這邊先講西醫的概念，再講中醫的邏輯，就會發現很多東西其實是殊途同歸。很多老人家的二尖瓣會硬化，隨著時間鈣化，他們的二尖瓣無法完全打開，稱作二尖瓣狹窄，閥打不開，血就出不去，這就造成某部分的阻力使血倒流到肺，肺開始潮濕，產生積水，於是病人開始喘，這時候問題不在肺，而是心臟。在健保體系下，很多喘的病人送到醫院就被認為是肺的問題，西醫就開類固醇的藥或吸劑，想要治肺，但常常治不好，我這兩個月看到好多喘的病人都是心臟的問題，西醫後來也證實是。中醫講說心火不夠或太強的病人，兩個臟器會出現問題，一個是控制心臟的腎水，一個是被它控制的肺，肺被心克，所以心臟不好的時後中醫稱少陰症，心腎不焦，水火溝通不好的時後，腎水會往上犯，所以病人一開始腳腫腳冷，突然開始喘，中醫的看法是腎水上犯(比喻，非有形物質的情況)後碰到肺的下端，所以病人開始喘、咳到睡不著，這跟西醫二尖瓣狹窄的症狀很像，這時後中醫怎麼治? 要分治標跟治本，標是肺中的潮濕要排掉，本是調好心臟。這幾次我遇到這樣的病人都開比較重的藥” 葶藶大棗瀉肺湯”，年長者吃有風險在，有可能上吐下洩，可是會把肺中的痰(此指肺中深層的廢物，非西醫說的肺水)排出去，病人吃了都很高興，當晚就不喘了，因為” 葶藶大棗瀉肺湯”的作用是泄痰利水，中醫的利水講起來很容易，但是利哪一個部位的哪一種水，藥完全不一樣，這就看醫生的功力。另外還要強心，包括甘草、桂枝等等，也同時加進藥方，如此一來既利水又強心，治標又治本。這樣的病人由西醫去治的時候，一開始會以為是肺的問題，因為病人會喘，但又還達不到肺積水的標準，現在西醫也知道這可能是心臟造成的症狀，所以他們在排除不是肺的問題後，會轉給心臟科來治療，而中醫早就有對應的治療方式。另外中醫用脈診就知道心臟有問題，病人還不到結、代脈(跳幾下停一下)的程度，但跳幾下有一下比較弱，脈不是很穩，病人又主訴晚上很喘(因為是陰病，所以晚上比較嚴重)，要坐起來好多次，加上腎臟的症狀，如腳部水腫，又病人的喘跟其它的喘不一樣，是有時間性的，又跟動作有關，站起來沒事，躺下來就會喘，中醫根據這些全身的症狀，最後推論出病人的問題在心，心火開始衰弱，這就跟二尖瓣狹窄的現象很像，因為口打不開，血流不夠；當然以前中醫沒有解剖學的背景，不可能把心臟打開算裡面有多少血流通過，中醫是用現象反推，得出哪個地方才是問題的根源。中醫看線索從兩方面去看，一個是看有秀出來的，比如說頭痛、水腫，一個是看沒有出現的，比如說為什麼沒有發燒，後者比較難，因為要去思考沒有的東西，比如說我覺得這病人應該腳腫，但病人沒有，心臟病的病人應該要胸悶，但為什麼沒有? 所以醫生要去思考，有時候病人抱怨的症狀已經很多，但還有上百項沒有出現的症狀要去關心，這些都是很重要的線索。另外醫生要懂得解釋，像前面有個學生提到去看很多中醫，所有的中醫都說他是腎虧，這就不太專業，要跟病人解釋為什麼，這代表什麼意思，還有不治療會產生什麼後果。

 

案例一

28歲女性，從20歲上大學開始有耳鳴的現象，她是高音耳鳴，常熬夜，去中、西醫檢查都查不出原因，這是為什麼? 另外可否請李醫師開個藥方。

如果病人是上大學後開始熬夜，熬夜久了肝不好，就會出現耳鳴的現象，這應該是中醫都知道的，如果她找不到好的中醫看的話，就自己早一點睡覺，每天晚上11點前睡，三個月後病人應該自己會有感覺身體好很多，耳鳴也會慢慢消失。那因為我沒有看到她本人，只知道她有耳鳴這個症狀，其它的情況都不知道，這樣就幫她開藥的話不太負責，除非是極特殊需要幫忙的狀況我才會破例，所以還是請她早點睡，或就近找個好中醫看看。

 

案例二

聽說牛蒡可以降血糖，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每天要吃多少。另外還有什麼食物可以降血糖?

中醫是辨證論治，要看病人的整體，不會以一味藥來用。像牛蒡、山楂、陳皮都可以降血糖，如果你是脾虛型的高血糖，吃有機紅糖對降血糖就有幫助，但這是很粗淺的方式，中藥不會只有一味藥，需要配伍，可能三分補七分泄，或七分補三分泄，像補血的話要七分補三分攻才會把病治好，中醫講補能戀邪，一昧吃補品身體會壞掉，所以我其實不贊同只吃一味中藥，如果只是用牛蒡去煮排骨湯喝，那沒問題，但如果當成藥來吃，我很反對，還是去找醫生開方比較好，等病情穩定之後，再用食補的方式才比較放心。

案例三

王女士，身體左面長一點點帶狀皰疹，正在吃西藥，西藥吃完後有沒有什麼中藥可以吃。

帶狀性皰疹在西醫來講是一種免疫不全的現象，是脊椎神經發炎，中醫有不一樣的理論，如果用很輕的西藥就治好了，那就毋需太擔心，如果用藥很重的話可能會傷肝，等你治好後最好找中醫調理。西醫認為帶狀皰疹有兩個成因，一個是病毒從脊髓神經鞘出來，另一個是免疫力的問題，因為壓力大，肝的解毒功能變差；從中醫的角度來看，發病的原因有很多種，無法一概而論，中醫會用針灸和中藥從內外來治，外先去癢，內再找出來發病的根源為何。

 

案例四

老人家長期發燒37~8度，咳嗽，送到醫院說是肺炎，治完後老人家不吃不喝，不知道應該按西醫的方法治，還是在家休息就好。

這是西醫很典型的問題，診斷肺炎也沒錯，因為持續低燒代表一個發炎的現象，中醫來講長期低燒這一定有些問題，需要治療，尤其老人家要特別小心，不可以不管它，要不然以後可能變成肺積水或其它大問題，最好找個中醫看看，問題也不見得就在肺，也不見得需要用很重的藥。

（語音檔案由FM92.3電台提供，文章摘錄自語音檔案內容，部分文字略有異同，敬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