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吧? 怎麼會有人把佛教, 潛水, 炒股票這三個不相關, 甚至相對立的主題放在一起? 其實, 這三件事有很大的關連, 請你端杯咖啡, 坐下來, 聽我慢慢述說。

佛教, 這古老的宗教, 有很多派系, 很多佛法及經文, 讓人們覺得偉大, 但也免不了困惑。前一陣子, 我非常幸運地, 有機緣當面受教於第十四世夏瑪巴大法王 (Kunzig Shamar Rinpoche), 夏瑪巴和達賴, 班禪, 噶瑪巴等一樣, 都是藏傳佛教的精神領袖, 在西藏喇嘛的心中, 有祟高的地位。夏瑪巴非常親和, 風趣, 也深具智慧, 不強調形式, 更不硬生生地要人接受經文的內容, 幾天的學習, 讓我受益頗深。佛教, 有很多佛法及經文, 但不是要人修唸所有的佛法及經文,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修唸的佛法, 有些人只聽到金剛經就能開捂, 有些人喜歡像念博士一樣, 修唸各種不同經文, 沒有所謂對錯, 只因人而異。

如果, 硬要用簡短的幾句話說明修行, 我們大概可以把修行分為兩個階段, 一是Shamatha, 中文譯為止息, 二是Vipashyana, 中文譯為觀照, 中文的”止息” 與”觀照”不能精確地代表原來梵文的意義, 基本上Shamatha是讓你平靜下來, 心無雜念, 之所以翻釋成”止息”, 是因為修行人常用專注在呼吸上, 以回歸到清澈而沒有任何思續, 如此才能了解到心的本性, 而不是受外在事物的遷引。如果硬要舉例說明Shamatha, 有兩個不恰當但有用的例子, 第一個例子是Tom Cruise演的電影 The Last Samurai, 其中有一段, Tom Cruise扮演的Capitan Nathan Algren 向日本武士學習武士刀法 , 一直無法打敗對手, 直到他體會出”No Mind”的意義, 他才能有所突破。第二個例子是Dan Brown寫的The Da Vinci Code (達文西密碼), 小說中提到男人最接近上帝的時刻, 真的看懂這小說的人會知道我的意思, 在此不做解釋, 以免引起莫大的誤解。

Vipashyana, 是Shamatha修練成功後, 心平如水, 不受外物影響下, 分析萬物的道理和其中真正的因果關係, 突破人生幻象, 達到開悟 (Enlightenment), 套用夏瑪巴舉的例子, 你看到一朵紅色的花, 那”紅色”就竟在那裡? 是在花上, 你的眼裡, 你的大腦裡, 還是根本不存在, 如果硬要舉例說明, 我又有兩個不恰當但有用的例子, 第一個例子是Keanu Reeves演的電影Matrix, 我一位修行多年的朋友, 就一直懷疑Matrix的編劇一定看過不少佛經。第二個例子是莊子的”我夢蝴蝶, 或是蝴蝶夢我”。當然, 我無法真正地解釋Vipashyana, 不然的話, 我已坐在尼泊爾的寺廟裡了。

潛水, 是一種很特殊的運動, 沒有潛水過的人, 會想到潛水是非常耗體力又危險的活動, 往往聯想到在大溪地海灘上, 一些滿身肌肉但是沒有什麼思想的年輕小伙子。真正很會潛水的人, 卻對潛水有非常不一樣的體會。潛水, 當然是非常需要體力的活動, 雜七雜八的裝備, 加起幾十公斤, 身體又包在厚重的潛水服中, 隨便動一下都很累, 還沒下水, 就已經喘不過氣了。然而, 潛水最重要的, 不在體力, 而在一個人的大腦裡。

首先, 一個好的潛水員, 得了解不少科學原理, 如水壓, 氣體壓力, 氧氣和氮氣在高壓下對人體的影響, 洋流, 水溫層, 到如何使用各種潛水儀器等等, 同時, 你得學會如何觀察四周情況, 對突發狀況立即做出正確判斷與應付, 如果在十層樓的水底出狀況, 你還在想該如何正確使用你的儀器, 那麼要不是下一次沒有人願意和你一起潛水, 不然就是你根本沒有下一次。第二, 你得非常遵守各種程序, 譬如事前注意飲食, 不喝含酒精的飲料, 下水前仔細檢查儀器, 確實評估水況及自己身心狀況, 維持上升下降的速度, 注意耗氧量及氮氣吸收程度等等, 其中最重要是知道自己的限度, 譬如沒有足夠經驗, 絕不單獨潛水, 沒有嚴格訓練及特殊裝備, 絕不潛入海底的洞穴中, 體能不好或精神不佳時, 絕不免強下水等等, 由於沒有人强制執行這些程序, 完全是自由心證, 你得真實的對自己負責, 所以, 一個好的潛水員通常很能面對自己的優缺點, 不會為了面子和自己的生命開笑。

再來, 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無論發生什麼狀況, 絕對要泠靜, 絕不能忘了呼吸, “Keep breathing no matter what”, 你可能會笑誰會忘了呼吸, 可是這確實常常發生, 新手下水, 一緊張, 常常呆滯而忘了呼吸, 即使沒忘了呼吸, 如果你急了, 不但會心慌亂, 你的耗氧量大增, 你的體能快速消耗, 更糟的是, 如果你急於上升到水面, 速度過快, 你大腦裡的血管會被氮氣撑破, Well, 我想你知道那是什麼結果。說了這麼多, 你一定覺得潛水很危險, 其實不然, 只要你認真學習遵守程序, 潛水是很安全的, 在美國一年的潛水保險費只有幾十美金,比一般旅遊保險還便宜, 保險公司最會精算, 如果潛水很危險, 保險費不可能那麼便宜的, 當然, 也可能是對那些夜郎自大的人, 賠一次就解決了, 因為那些人不再需要任何保險。

說到炒股票, 大部分人會想到貪婪, 投機, 不理智等等, 沒錯, 大多數的投資人都是貪婪的, 投機的, 及不理智的, 這也是為什麼大多數的投資人都是賠錢的。然而, 那些長時間都能獲利的投資人, 是完全不一樣的。投資的經典教戰手策Roland Barach所寫的Mindtraps – Mastering the Inner World of Investing, 開宗明義第一句話就是”我們的敵人就是自己” 。Jack Schwager 在他Market Wizards三本書中, 訪問了全美三四十位最成功的投資人, 這些人沒太多的共通點, 有的重視基本面, 有的只看技術面, 有的炒短線, 有的一年只買賣兩三次, 有的用各種軟體程式, 有的只靠感覺, 有的絕不買㠭賣選擇權, 有的只買㠭賣選擇權, 有的絕不做空, 有的天天盼着做空的機會。

然而, 這三四十位最成功的投資人, 都有三個共通點。第一, 他們都很了解也很誠實地面對自己能力及個性上的優缺點, 他們都選擇最適合自己能力及個性的投資方式, 對他們而言, 了解自己, 遠比了解市場來得重要。第二, 他們都很有原則, “Discipline”是所有人最強調的字, 一旦他們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投資方式, 並建立投資程序後, 他們絕不受外在因素或一時衝動而改變, 也絕不做超過他們財力及能力的投資, 對他們而言, 投資像照著手冊操作一部機器, 按步就班, 而不是享受炒做的興奮。第三, 他們都能誠實也面對市場, 發現判斷錯誤時. 立即承認, “對”不是重點, “面子”毫不重要, 只有誠實面對事實, 才能使他們長時期的獲利。

說到這裡, 你或許已查覺到佛教, 潛水, 炒股票這三件事的共同點, 那就是真正地了解自己, 誠實地面對自己, 不受心中雜念所誤導, 客觀地分析事物, 平心靜氣地處理外在的問題, 衝突及危機。這個道理非常簡單, 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

修行, 挑戰大自然, 和投資賺錢其實是一樣的道理。一個會潛水的喇嘛, 可能會是一個非常好的基金管理人。